1988年作 玉龙松 纸本 彩墨   作者 吴冠中 尺寸 93×68cm  

《玉龙松》的气韵

文/丁亚雷

吴冠中早年师从林风眠，潘天寿等大师，后又负笈西洋。他的艺术理念，既根植于中国文化的丰厚土壤中，也受到了西方文化精神的雨露浇灌。这对于艺术家而言，无疑是可贵的。古人云，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保持自己艺术的民族性、独立性，往往是决定艺术家在日后艺术成就高低的条件。然而这也最易成为艺术家的桎梏。在绝壁中夺取道路，在交锋中吞咽文化冲击的痛苦，修炼的不光是画家的心境，也是画家的艺术灵魂。

吴冠中幸运的走过了东西方文化的炼狱，并成功地将西方绘画与东方绘画结合在了一起。他的画作，脱胎于西方手法的形式抽象，更得益于东方绘画的“得意忘形”，两者相得益彰。《玉龙松》可看作是这种结合的佳构。

魏晋刘祯诗曰，“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松树作为早已泛滥的文化意象，极易流于俗套，画家如果完全被物象所掣肘，并乘此而取画，实为画之大忌。然而画家以流动笔法写枝干，使之盘活了全图，而不失松树之气韵，松之意蕴顿时成为全图的画眼。

整幅《玉龙松》，点与线、水与墨、泼与染，纷然交杂而自成章法。画面右下两块岩石纯以淡墨晕染而成，气象内敛而不生硬，可为画面基石。散笔以成枝干，于漫不经心间凸显顶天立地的畅达洒脱，淡墨烘染又颇具空灵，更显苍茫。至于盘枝，则蘸浓墨勾勒，曲折而生，顺势而形，峣然刚锐，点线间促之成形。松的主干流丽洒脱，松枝古拙滞涩，动静之间，跋扈飞扬。

画者贵气，画松尤甚。所谓，“画松，十年而得地之气，十年而得天之气”。观《玉龙颂》，整体可得恣意飞扬之气，细节又有滞涩稳健之气，至于细小如松针，竟也有可爱灵秀之气。

东方画法之闳中肆外，辅以西方画法之精工雕琢，更兼画者心中天地之气，吐纳之间蔚以方圆。正如东坡词言：“双龙对起，白甲苍髯烟雨里。一片山野苍莽，一片雾起烟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