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川国芳
( Utagawa Kuniyoshi,1798-1861年)
日本江户时代末期的浮世绘师,浮世绘歌川派晚期的大师之一。国芳以爱猫画猫著称,不仅画室作坊里到处养猫,连作画时怀里也抱着猫,甚至还为死去的猫设立了祭坛,是超高段位猫奴。
1850年,国芳的作品之一《猫之东海道五十三次》出世,55只猫,每一只都代表着连接京都和东京的大道上的一个驿站。
图:《猫之东海道五十三次》
画面中,琳琅满目的猫咪以各种姿态,毫不拘束地舒展着自己的猫性。每一只猫都有自己的特de征,乍一看以为只只猫都一样,但其实每一只都有微妙的差别。有的在抓耳挠腮仿佛犯了错;有的在惬意的午后打盹;有的正在爬出篮筐张望着。
图:《中日妖怪大展-现场》
既然是东海道五十三次,为什么却是五十五只猫呢?其实这幅画是对歌川广重的《东海道五十三次》的戏仿之作。东海道沿途有53个宿场(驿站),为旅人提供马棚、食物和住所。再包含起点的江户和终点的京都,所以一共有55处景。
因为常常观察猫的关系,国芳描绘猫的手法非常锐利,并且还有许多拟人化猫的作品。国芳以猫或者不同动物,描绘了江户老百姓的生活,其痴迷到甚至还要求弟子一起画猫。
能把猫咪描绘得如此传神,想必你已感受到国芳对于猫的狂热。不过,别看猫咪现在人见人爱,在当时的时代并没很受宠。而画师的作品,更是受着方方面面的束缚。
国芳原名井草孙三郎,16岁时出师,先后投入歌川国直、歌川丰国门下。国芳和其他画家一样,他出身于普通的丝绸染坊家庭,毫无身世背景的歌川国芳,想要画出名几乎只能看天命。他起初创作戏画,但并未受到瞩目,甚至必须修榻榻米维生。在德川幕府统治下的江户时代,要想出名,要想销量好,必须先从追逐潮流开始。而当时的流行趋向,就是新兴的享乐主义文化。人们喜欢漂亮的艺妓,喜欢妖娆又得体的歌舞伎,还收藏旅行画、相扑力士肖像,甚至是春宫图。歌川国芳早期作品,即是以画美人为主,但作品常常“不经意”带上猫,或是盘踞在角落里。
图:山海爱度图会&国芳自画像
图:《中日妖怪大展-现场》
“相马の古内里”这幅作品中,以歌川国芳独用的全景画法,巨大的骷颅佔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二,由上往下窥伺,使观者一眼就被震惊且吸引。而且以妖怪为题的画作,在当时日本是非常常见。
终于,摸准了套路的国芳,靠着一系列基于流行武士传说创作的插画获得好评,他以武者三联画获得好评,29岁时开始创作著名的“水浒传豪杰百八人”系列,被封为“武者绘”第一人。1830年代初期歌川国芳开始画山水,40年代他创作了为数可观的美人绘跟武者绘。
歌川国芳作画的题材包括吓人的骷髅、充满跃动感的捕鲸图、成名作“水浒传豪杰百八人”系列、及武者绘、英雄豪杰与合战图、将动物拟人化的“戏画”、描绘庶民生活情景的“江户名所与地方名所”等。随着名声渐渐大了起来,国芳有了更多的绘画空间。不必再担心饭碗问题的他,画作题材广泛,无所不包,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把对猫咪的爱灌进工作。于是许多他的佳作里,都出现了猫咪的身影。猫咪仿佛试图穿过画面的样子,甚至出现在背景中,以神的视角俯视画面人物。
《猫石の由来》1847年|《初雪の戏游》(1847–52)
《日本驮右卫门猫之古事》,1835年|《五十三駅 冈崎》,(1847–1852年)
歌川国芳对猫的观察,可以说是细微入微,这也和他平时和猫的异常亲密有关。
《百物语》中的“猫和金鱼”,1839年|《四只不同姿态的猫》,1861年
面对鱼缸里的金鱼,毫不掩饰露出的凶蛮也好;面对用小木锤调戏它的主人,露出的欲拒还迎的姿态也罢。猫咪的每一面都被国芳画下。
而除了写实,歌川国芳还是一个颇具想像力的画家。
他的系列画作《猫の当字》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在这个作品中,他把猫组合成各种日语假名,拼出不同种类鱼的名字。
歌川国芳(1841年)|写字也要用“猫体”画出来!
歌川国芳所画的“猫人”,既有猫的姿态,有含人的神采。“猫人”,猫身,却予其人姿。可见其心思之微密,观察之细微,笔触之敏锐。虽然画猫,但实则以猫为载体,来描绘江户时代,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
《流行猫の曲鞠》,1841年,这是以因球类杂技出色而人气一时的菊川国丸为原型的一幅画。手臂滚球、膝盖颠球、后背顶球,这些姿势猫咪全都演绎给你看。每一只都是出色的杂技表演者。歌川国芳的“猫人”,以猫之姿,绘人之态。携些许玩味,却也不失趣味。
图:『流行猫の狂言づくし』
都说画家的作品就是对自己的表现。这些猫咪无忧无虑、顽皮幽默的感觉,似乎恰恰也是歌川国芳的处世态度。所以当1840年代早期,德川幕府为重塑权威发起天保改革,禁止描绘歌舞伎、艺伎和妓女之时,国芳依旧能巧妙的与之拮抗存活。
《流行猫回忆录》,1830–1844年,为了绕过这种审查,国芳用动物的形态,描绘著名的歌舞伎演员。而且通常动物身上,都有一些细微的线索,暗示着演员的真身。
《破月猫之盛》,1846年,来到吉原寻欢作乐的客人,也都被猫咪取代了面貌。按捺不住的躁动,欲擒故纵的眼神,看好戏的路人猫,追随花魁的名猫。每一只猫,都不是过客。
《猫之庆子》,1841年,即使是猫咪,我也很繁忙的呢。练习乐器什么的也少不了。因为在猫的世界里,也要琴棋书画样样在行,这样的猫才吃香哦。
谁没点娱乐生活?三缺一打不了麻将没关系,我们可以喝酒猜拳。惩罚起来也是一本正经的呢。
《流行猫》,1841年,弹着三味线的端坐猫咪,身穿鱼骨和墨鱼花纹的和服;而手舞足蹈跳得正欢的猫咪,穿的则是铃铛花纹的和服。全都是些猫咪的好物。
他笔下的猫咪不纯情、不卖萌,而是三两笔勾勒,一二种入色,以精炼的笔触描出猫最平常的百态:赖床斗殴、嗝气打屁、偷鱼耍赖,统统入画来。
再来看一遍这幅自画像。画中的歌川国芳背身跽坐,矮机上几册书与松木盆栽,身边有烟袋、毛巾和猫咪。垫上睡着一只虎纹猫,黑白猫卧着正在舔毛,左侧三只乳猫安心入眠。于是你不会再疑惑,为什么他不选择露脸。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寄托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