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安德烈耶维奇.特罗皮宁(Василий Андреевич Тропинин, Vasily Andreevich Tropinin)(1776—1857年)的创作与十九世纪初莫斯科画派的形成密切相关。他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农奴之身,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无法完成在皇家艺术学院的教育。他的绘画技术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对自然独立而勤于思考的绘画练习。“最好的老师是大自然”,这句话中包含了他主要的创作原则。遵循学院的连续多层上釉的绘画系统的同时(译注:这里指在画上涂透明颜料)。
莫斯科画派瓦.安·特罗皮宁人物油画作品 40.4 x 32 cm
阿尔谢尼.瓦西里耶维奇.特罗皮宁(1809—1885年)是瓦.安.特罗皮宁之子。1856年因为两幅复制父亲的画作《吉他手》和《女裁缝》被人称作“肖像画界”的非主流自由画家,不过最终没有成为著名画家。肖像画是在乌克兰绘就的。瓦?安?特罗皮宁回忆起这段时间时说:“……在那儿我没日没夜地画自然,画一切人一切物,而我的这些作品似乎是我画到现在最出色的。”儿童的直率与吸引力让画家十分感兴趣。他记录下了肩膀的急转和望向观众之后某处的偶然目光。脸上的明暗闪动是真实的日光。肖像画中没有浪漫主义的精神紧张,确切地说容易发现的是感伤主义的那种将人视作“自然之子”的回声(译注:自然之子即未受城市文化影响的人)。形象的坦白与真诚使其成为俄罗斯艺术中最杰出的儿童肖像画之一。
莫斯科画派瓦.安·特罗皮宁人物油画作品《纺纱女》
在乌克兰的这段时间里特罗皮宁完成了大量描绘当地民族特征的画作。自1800年代开始在俄罗斯文化中兴起了对小俄罗斯的巨大兴趣。出现了许多用感伤主义和牧歌式的方法描绘那里的民族生活、习俗的文学作品。《纺纱女》就完全符合时代精神。朴素的美丽脸蛋、自然而然的感觉应该属于那些与自然法则和谐相处的“自然之女”。在这种“理想性”之中也包含了生命的真理,就如同启蒙时代、尤其是其贤哲让?雅克—卢梭所理解的那样。《纺纱女》同样也能与卡拉姆津笔下的女农民或者果戈理《狄康卡近乡夜话》中的人物比较。特罗皮宁关于这个时期曾说过:“……我是在小俄罗斯学会画画的。在那儿我没日没夜地画自然,画一切人一切物,而我的这些作品似乎是我画到现在最出色的。”
莫斯科画派瓦.安·特罗皮宁人物油画作品《康.格.拉维奇像》
康斯坦丁.格里高利耶维奇(叶果若维奇).拉维奇是莫斯科土地丈量办公厅的官员。拉维奇的命运十分不幸。这个赌棍被控大输一笔后打死了一个赌鬼;他在监狱蹲了七年然后“因为有嫌疑”而被发配去了西伯利亚。肖像是在特罗皮宁来到莫斯科的那一年完成的,他在莫斯科成了首屈一指的肖像画家、莫斯科式的生活和莫斯科的地主老爷们的歌颂者。拉维奇身着睡袍、发型凌乱、领带解开,衣服有意采用明亮的色彩组合。主人公以私人身份入画,显得是个有闲暇时间自得其乐的人。闲暇吗,照西塞罗的话说,是从事哲学的必需条件。换句话说主人公就不是毫无自由思想的。比起基普连斯基的画中人,特罗皮宁的看起来就有些傻头傻脑,不过更落落大方些——他是一个典型的莫斯科居民。
莫斯科画派瓦.安·特罗皮宁人物油画作品《织花女》
这幅画是画家创作的新型作品——风俗肖像画的鲜明例证。造型的基础并非特定的人物,而是总括性、理想化的一类人。年轻貌美的女孩调皮地看着观众。她的动作和形体充满了优雅。年轻迷人的平民形象与感伤主义的传统有关,体现了单纯与舒适的居家生活习惯的诗意。在《织花女》中可见塔罗皮宁对于人周围环境的兴趣。画家对于第一景上剪刀的静物写生的兴趣并不比对于女主角的来的要少。画橄榄色主色调稳重而优雅,画的表面特征因此显得更浓密、具备了一种珐琅般的光芒。画家多次复制了这幅画。
莫斯科画派瓦.安·特罗皮宁人物油画作品《亚.谢.普希金像》
827年普希金凑巧被画了两幅肖像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两者互相之间是对立的。它们向观众描绘了普希金不同的面容。基普连斯基描绘了诗人的“上流社会”面貌,同时画出了具有象征意义的背景,明确指出了他的主人公所从事的“神圣的手艺”。而特罗皮宁的普希金则完全是按照“居家的方式”画的,这个形象更为温暖、私密和有人情味。普希金订了这幅作品送给他的朋友,以狂热的藏书癖和毒舌而闻名的索伯列夫斯基。
特罗皮宁画的这幅肖像画的故事几乎可以写入侦探故事——替代它的复制品被寄往海外索伯列夫斯基处,而真迹则长久地在莫斯科的各个角落晃悠,直到在奥勃连斯基公爵的换汇店重新浮出水面。特罗皮宁确认了自己那不幸蒙受漫长游历作品的真实性。1909年特列恰科夫美术馆买下了它,而在1937年根据组织要求它被调往列宁格勒的普希金博物馆,至今仍然存放在那里。
普希金的目光充满灵感地望着远方。“居家的”普希金即使在此仍然是个浪漫主义诗人,集中精力于自己的天职。他庄严而又冲动——仿佛在他身体里存在着一个弹簧,准备着立马弹出似的。诗人的脖子上不经意地系着围巾,从围巾后露出了宽松衬衫的衣领。根据画家的思想,“居家”服饰能使画中主人公更接近观众。特罗皮宁将普希金身着的长袍描绘得简直显得庄重:它让人想起了古代那种从人双肩批下的托加长袍,更强调了诗人画中那个崇高的姿势。在普希金放在纸上的右手上可以看见两个宝石戒指。其中的一个是沃伦佐娃的信物,他们之间的友情(更近乎是一种热恋)是诗人被流放出敖德萨的原因。普希金一直将这个戒指视作护身符。
莫斯科画派瓦.安·特罗皮宁人物油画作品《娜.亚.祖波娃伯爵夫人像》
自1830年代起特罗皮宁因为成为了莫斯科第一个肖像画家而著名。公众偶像布留洛夫来到莫斯科时拒绝为人画像,他说:“你们在莫斯科有自己杰出的画家!”《娜?亚?祖波娃像》是画家这一时期的最高成就之一。娜塔莉娅?亚历山德罗芙娜?祖波娃(1775—1844年)是苏瓦洛夫元帅之女,特罗皮宁在为其画像时创造了一个莫斯科上流贵族的典型形象。并不美丽的贵族脸庞,直勾勾盯着观众的眼神,轻蔑的一丝微笑,平静的姿势,在其后能感受到好用权势。盖在肩上的斗篷则强调了魁梧的形体。带有四根鸵鸟毛的巨大羽饰丝绒帽近乎为模特儿的外貌带来了一分侵略性。赫尔岑将莫斯科的贵族老爷们称作“自以为是的土包子”。他写道:“在彼得堡人们喜欢摆阔,但是其他任何多余的都不喜欢;在莫斯科只有多余的被认为是阔气的。”相反,特罗皮宁却善意地看待莫斯科人的弱点——这同样也是他的弱点。
特罗皮宁在肖像形象的那种鲜活感中显现了自己新颖的用色天赋,他借助简单但具有表现力的方法和鲜明的色彩强调——无论是衣服上的些微凌乱、衬衫敞开的衣领抑或漫不经心包上的围巾——达到了这种鲜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