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一:油画书写传统意境中的忧伤诗意
在何多苓看来,中国画的精髓是文人画,它的最高峰阶段把诗书画印整体的意境,用笔墨融为了一体,他认为,油画也有自己独特的语言,这两者的结合才是某种所谓中国油画民族化的方向。每个人对这个话题的研究方向各不相同,何多苓依旧坚持油画,把中国画的一些笔墨技巧以错位的方法运用到油画里边来,把写的方法融上,笔在画面移动,用笔的不同部位接触画面,不同的力度,不同的手感,产生不同的感觉。如同国画中的干湿浓重,油画创作中的用油的多少、颜料厚重,都是可以再现的。何多苓认为,这种方法的丰富性是无穷无尽的,“我自己完全沉浸在这个里面,这其中有无穷的乐趣,而且有很多技巧是可以运用的。我希望大家可以看得出来。”
文人画抒发心中感情,其实就是某种诗意,何多苓并不回避诗意,自然而然呈现的这个状态,就是被大家认为的一种诗意。他的画是有故事的,与文学作品不同,这种创作是非叙事的,是通过某种意象来暗示的一些东西,它允许看画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去介入、理解、体验。“我画的是具体的形象,但是又可以飘拂到其他的地方去,抽象的联想是我喜欢的。”中国的传统绘画中不止是花鸟,还有仕女。女性和自然,这二者是宇宙造物中最精妙的部分。而在这中间,男性则扮演的是观察者和记录者的角色,何多苓就是充当这样的一个角色。至于这些课题,何多苓会坚持多久?他很肯定地告诉我们,“我不能说会一直继续下去,但我会画到我觉得表现得比较充分的时候转到下一个题材。”
镜面二:时代造就不同风格的“何多苓艺术体”
前段时间,何多苓与学生一起,完成了一次计划已久的俄罗斯之旅,此行对他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他告诉我们,受时代影响,那时候临摹了许多苏联时期重要艺术家的作品,因此对于俄罗斯,他一直向往。此次前往,一是去朝圣,看看刚学画的时候所崇拜的那些大师的作品;二是去画了几幅风景留作纪念,现在工作室里挂着的几幅白桦林就是在那儿写生的。“我特别开心两个目的都很完美地达到了,感触很深。”何多苓告诉99艺术网,这几幅写生风景只为自己留念,不会参与任何的出售和收藏。
事实上,从刚开始学画的苏联风,到上世纪80年代的怀斯风格,到90年代的中国元素探索,再到2000年以后的过渡时期,直至现在,何多苓的画风不断的发生着变化。十年一个时期,这种微妙的风格变化在每个时期与每个时期之间,即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也是有明显的临界点的。然而,尽管在题材、画法、风格上,何多苓的创作一变再变,但他始终追寻着文学性的背景,众人常评价他的作品为“忧伤的诗歌”,面对如此评价,何多苓坦然接受,“虽然这评价有点儿俗,但这忧伤是我天性里的东西。”
镜面三:象征主义神秘诗歌催生下的绘画联想
说起诗歌,也许是受到母亲的影响,出生在书香门第的何多苓,从小便受学文学的母亲熏陶,耳濡目染,因此钟爱于文学。何多苓对文学的挚爱分这样几个阶段,早期的何多苓与母亲相同,很喜欢经典的古典文学,何多苓说,“经典的东西,我反复阅读很多遍,也许与那时的经历相关,我把那种阅读当作精神故乡一样可以逃避在里边,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一样,跟我所处的现实世界完全没有关系。”
80年代开始,认识了很多现代诗人的何多苓开始喜欢西方的现代诗歌,从蓝波威尔伦开始,一直到金斯伯格,他喜欢的都是象征主义的,带有一种神秘性,其意境越复杂越好,越晦涩他就越喜欢。“曾一度特别迷恋其中,因为我觉得诗歌跟绘画有一些共同的地方。”现在的他,偶尔还会翻开经典阅读,他说,“作为一个诗歌圈以外的人,我不是写诗的,所以我的阅读是希望看一些对我有用的东西。”
那些经典的诗句有时会作为绘画的标题,以某种意境被何多苓用到他的创作里,利达与天鹅,偷走的孩子,也用史蒂文斯观察黑鸟的十三种方式里面的一些意境也用进去了,或许是与知青经历相关,何多苓把当时的一些记忆,与之产生共鸣的某些人文特征都用到了他的画面里。他说,“这样的东西也很复杂地结合了,而且有一些结合的方式只有我自己才知道。”2008年汶川地震事件以后,何多苓创作了一些关于地震作品。艾略蒂斯曾写过这样的诗句:但水是宝贵的/你必须学会它的语言。这诗句的意境很隐晦地被何多苓安放在了他的作品当中。“除非我自己说出来,否则观者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何多苓如是说。
镜面四:不可摧毁的音乐力量却是隐秘的艺术影响力
除了诗歌以外,音乐也许是对何多苓艺术创作的另外一个他所爱好的影响。笔者有幸,曾听过他随性的演唱,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仿佛真的让人置身于俄罗斯葱郁的自然美景。在他看来,音乐跟诗歌是一样,它也是诗歌。只不过不是用文字来表现,它是用音响表现的,它在我们心中引起的联想与诗歌是完全一样的。何多苓告诉99艺术网,他在听音乐的时候常想到爱伦堡回忆录里边的那句:音乐能说出一切,但一切又尽在不言中。“就这么两句,却是对音乐最确切的表达。”他认为音乐和诗歌都是具有人性的,以不可摧毁的力量影响着自己的艺术创作。
何多苓认为,音乐所带来的影响似乎更为隐秘,甚至不可言说,“都不能说我听了哪个音乐影响了哪个画,但是音乐在我心中引起的意象完全可以体现在我的画中。这种语言跟艺术是完全相通的。”
镜面五:从始至终的三大“热爱”
与文学作品差别较大的是,音乐相对缺乏叙事性,它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准确地描述。传递感觉变得尤为重要,这就是艺术相通的最可贵的地方。“绘画是沉默的,我不需要旁边做解说,我希望看画的人看到之后得出他的一些联想和感受。音乐也不需要解说,听完以后你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诗歌也不需要解说,理解诗歌的途径不是懂语言说什么,而是从中间感受到什么,这个才是重要的。”何多苓是这样看待音乐、诗歌与艺术之间关系的。
而对于这两者就何多苓的艺术创作所产生的影响,他认为是潜移默化的,音乐以听觉,文学以视觉,直接反映到大脑,再转化为某种形象,这两者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影响着他的思维,思维进而冲击着他的绘画,这几种片断的转译是显而易见的。另一方面,诗歌与音乐一咏三叹的结构性,在绘画中也是反复出现的。所谓结构就是一种和谐和冲突两个方面同时并行,但是又并行不悖的一种形式。这种结构对绘画而言也是可以借鉴。又比如音乐的和声可以对应绘画的色彩补色关系,某种元素衬托另外一种元素,这两种元素同时存在,互相是一种对应、对立,又可以融为一体的。
文学、音乐、绘画,是否可以肤浅的表达为何多苓的三大爱好,比他人幸运的是,他将三大爱好之一的绘画发展成为自己的事业。做了这么多年的艺术研究,何多苓对艺术究竟是怎样看待的?他告诉我们,艺术的起点是你的热爱,回到终点还是热爱。“做任何事情都是如此,你的初衷一定是因为爱好,是不求功利,仅仅是非常单纯地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