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仕女图》
《簪花仕女图》之命名,得于美女头上一朵硕大盛艳的牡丹。娇娆旖旎的花瓣,有着花冠的气派,却不失妩媚,承着唐人的别情厚爱,连同那带着生命的绿枝,一起植于仕女高颀的秀发中,或许还合着露珠,配着仕女蓬松的高髻和精致、透明而坦荡的裙衫,达到了画家的要诣,“风带舒还卷,簪花举复低”,正应了谢偃的《踏歌词》。花有枝,枝可有簪的用处。在传统的簪、笄未大加修饰的汉代,花便成了簪的补充样式。
簪花在南北朝时已成风气
四川成都扬子山西汉墓出土陶俑,发髻正前方即簪菊花,旁有数朵小花,“花面交相映”,笑容与花容相映无差。成都永丰、天回山等地汉墓出土女俑也有此妆,其为后代女子在美的选择上提供了另一丝灵气。南北朝时簪花已成风气,简文帝即有《茱萸女》一首:“茱萸生狭斜,结子复衔花。偶逢纤手摘,滥得映铅华。杂与鬟簪插,偶逐鬓钿斜。”显然,插茱萸于发已不再是止于重阳时节所戴的节令饰物了。其又有“带前结香草,鬟边插石榴”之句(简文帝《和人渡水诗》)。女儿“新上头”,野性仍在,而约束未成,惹人心生怜爱。1981年出土四川忠县持簸箕陶俑,头上簪花之饰与上述汉俑同。至唐时,根据时令在髻上簪戴各种花枝,风气颇盛。“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韦庄《思帝乡》),“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李白《宫中行乐图》)。
在唐人酒席上,管录行酒令的多由才情兼备的女妓担当,“扫眉才子”而外,又有“簪花录事”之名,黄在《断酒》中回忆道:“免遭拽盏郎君谑,还被簪花录事憎。”鲜花受时令所限,且易枯,于是便生成了假花。唐时袁郊著《二仪实录》记有“晋惠帝令宫人剪五色通草花插髻”。尽管后来出现了花钗,头上之风已为那薄薄摇曳的镂空样式占尽,但簪花仍未为人遗忘,“头戴一枝芳”确是可人的形容。
簪花是世风喜好的写真
仕女头上所簪之花也是世风喜好的写真。初期多插小花,即使“行满头”,也是为点缀,如皇帝李宪墓中壁画仕女,发髻上多插一枝两枝小红花,为乌黑浓密中点一撮鲜色(如图)。多有插在鬓上的,如南朝梁时鲍泉的《咏梅花》“可怜阶下梅,飘荡逐风回。席帘拂罗幌,萦窗落梳台。乍随纤手去,还因插鬓来”,元稹《春花晚》也有“村中女儿争摘将,插刺头鬓相夸张”之句。还有相附于钗的:“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李建勋《春词》)。当牡丹成为“真国色”后,也带来了另一种风尚,就是直接将盛大的花朵簪于髻顶,稳是其一,与中晚唐峨峨高髻之搭配,或为关键。《簪花仕女图》中,牡丹显然已是支配,至少是与花钗平分秋色之头饰了,安阳赵逸公墓天井东壁仕女图,一仕女头上左右对称插两朵花,枝叶茂盛,左数第二位仕女髻上就簪一朵大花,二人画八字眉,眼下两道斜红,为典型的元和时世妆。后来流行的花冠或者是因此而得的灵感。《野客丛书》卷五“唐人言牡丹”条云:“欧公谓牡丹初不载文字,自则天以后始盛。
沈宋元白之流,皆善咏花,寂无传焉。
惟刘梦得有咏鱼朝恩宅牡丹一
诗,初不言其异,《苕溪渔隐》引刘梦得、元微之、白乐天数诗,以证欧公之误。且引开元时牡丹事,唐人未尝不重此花。……《龙城录》载高宗宴群臣赏双头牡丹,《舒元舆序》谓河精舍有牡丹,天后命移植焉,由是京国日盛。则知牡丹在唐时已见于高宗之时。”因其花朵硕大,且盛开艳丽无比,雍容之风度正应了唐人宏大的气势和开发的风习。牡丹很快在长安扎下了根,不久又风靡洛阳,艳倾江南,巴蜀还进贡过牡丹。
唐人赏牡丹:“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白居易《牡丹芳》)。”《唐国史补》卷中云:“长安贵游赏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就玩为耻。”咏牡丹:“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王维《红牡丹》)画牡丹:被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称为“花鸟关于代”的边鸾,曾在长安宝应寺壁画画牡丹,宋宣和秘府收藏他的三件牡丹花鸟图:《牡丹图》、《牡丹白鹇图》、《牡丹孔雀图》,北京市海淀区八里庄唐开成三年王公淑夫妇合葬墓,有《牡丹卢雁图》的壁画,棺床正立面束腰间的砖雕饰带,方形墓志盖角花装饰的都是牡丹,唐安公主墓石棺床、石门墩、石门坎、石门框、墓志方石盖等多处线刻牡丹;插牡丹:“身倚西门笑向东,牡丹初折一枝红。市头日卖千般镜,知落谁家新匣中。”(施肩吾《途中逢少女》)牡丹已成了唐人生活的因素。
簪花形象嵌入扇中
团扇自汉以来,流传已久。唐代的团扇有大小之分,大者柄长,扇面大,白居易有“新菏大如扇”(《朝课》),双手执,多斜靠于肩,正是《簪花仕女图》中梳双髻侍女的姿态。初盛唐的皇亲墓室里的壁画,所执长扇者多为女官。但从《执扇仕女图》、《簪花仕女图》可知,宫廷之外也流行,亦多为侍奉之物。短柄团扇则多了一些趣味,如“轻罗小扇扑流萤”(杜牧《七夕》),如李宪墓东壁乐舞图,其中一观舞女子所执团扇,扇上蝶飞花香。从“绫扇唤风阖闾天”(李商隐《燕台四首·夏》),“罗扇夹花灯”(白居易《和梦游春诗一百韵》),可见,扇面多由绫、罗等薄丝织物制成,于是会“扇薄露红铅”(温庭筠《相和歌辞·江南曲》)。善于装饰的唐人自然在扇面上下功夫,画扇在当时很流行。陆龟蒙有“画扇红弦相掩映”(《寄远》),杜甫有“高秋收画扇”(《伤秋》),李商隐有“萦歌怜画扇”(《齐梁晴云》)。
扇面或画或织或绣的,皆是当世流行的题材,如鸟,“扇织鸳鸯纹”(李贺《杂曲歌辞·十二月歌辞·五月》),“雀扇团圆掩香玉”(温庭筠《晚归曲》),如《执扇仕女图》中的团扇饰有对凤;如山水,梁有《崔驸马宅咏画山水扇》“画扇出秦楼,谁家赠列侯。小含吴剡县,轻带楚扬州。掩作山云暮,摇成陇树秋。坐来传与客,汉水又回流。”还有就是将所爱之花的形象嵌入扇中,让其如影随行,正如《簪花仕女图》扇上牡丹,与髻上之花和得那么自然,也那么从容。图中除一朵深红的牡丹外,余皆为淡色牡丹,别于一般人的深色之癖,正是“闲花淡淡春”,与裴士淹咏白牡丹之情愫相似。
唐代著名画家周窻的《簪花仕女图》,以精工重彩方法描绘了贵族妇女五人,侍女一人,丹顶鹤和盛开的辛夷花点缀其间。春夏之交的季节,身着轻纱,服饰豪华,打扮华丽入时,在幽静的庭院中,过着娴雅舒适的生活。《簪花仕女图》现藏于辽宁博物馆。